癌症，全球死亡率最高的疾病之一，每年会带走数百万人的生命。尽管病况凶险，科学家从没有放弃努力，并渐渐摸索出一些破题之法，其中一条便是CAR-T细胞免疫疗法。近几年来，CAR-T疗法在癌症领域颇受关注，也取得了很多进展，在白血病、淋巴瘤和骨髓瘤等肿瘤治疗的临床试验中都有积极表现。即使在甲状腺癌、乳腺癌等实体瘤领域的研究不甚顺利，但科学家一直在深入探索，希望创造更多奇迹。
这次，腾讯科学WE大会有幸邀请到世界“CAR-T之父”——Carl June院士，为我们分享他的研究成果。
Carl June教授作为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美国科学院院士，是CAR-T细胞疗法的创始人之一，并因为对“过继免疫疗法用于癌症和HIV感染的潜在用途”的研究而闻名世界，被评为“全球生物制药界最有影响力的科学家”。现在的他，还担任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终身教授、帕克癌症免疫治疗研究所所长以及细胞免疫治疗中心主任。
Carl在2017年获得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年会上最重要、最具分量的戴维·卡尔诺夫斯基纪念奖，在2018年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2018年全球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并在前不久获得了美国第六届Harrington创新奖以及癌症基因治疗联盟（Alliance for Cancer Gene Therapy，ACGT）颁发的Edward Netter领导奖。可谓是“权威中的权威”。
小白科普：何为CAR-T？
CAR-T疗法，英文全称为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Cell Immunotherapy，翻译成中文就是“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CAR-T是一种靶向治疗肿瘤的新型免疫疗法，它可以精准、快速和高效地杀死癌细胞，从而缓解癌症。经过近几年的优化改良后，在临床治疗上取得了显著效果。
让我们把CAR-T拆开来解读。T即T细胞，也叫T淋巴细胞，在人体内扮演着“战士”的角色。它是人体白细胞的一种，来源于骨髓造血干细胞，在胸腺中成熟，然后移居到人体血液、淋巴和周围组织器官，发挥免疫功能。这个“战士”能够抵御和消灭感染、肿瘤、外来异物等“敌人”。关注过艾滋病的人可能会对T细胞比较熟悉。艾滋病之所以如此可怕，就在于HIV病毒会大量攻击、破坏人体免疫系统中的CD4+T细胞，从而使人丧失免疫功能，也就让艾滋病患者在各种感染和疾病面前不堪一击。
而CAR，中文学名“嵌合抗原受体”，发挥着类似定位导航的作用。实验室中，技术人员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将T细胞激活，并装上“定位导航装置”CAR，将T细胞这个普通“战士”改造成“超级战士”，就好像钢铁侠穿上了“反浩克装甲”，专门对付绿巨人浩克。CAR-T这个超级战士利用其定位导航装置CAR，专门识别体内肿瘤细胞，并通过免疫作用释放多种效应因子，高效地杀灭肿瘤细胞，从而达到治疗恶性肿瘤的目的。
CAR-T
细究渊源：Carl和CAR-T的奇妙缘分
作为CAR-T疗法的创始人之一，Carl的声名源于几年前的一个医学奇迹。2011年，Carl团队从死神手中救回急性白血病复发的小女孩Emily，后者也因此成为世界上首例CAR-T临床病人。更了不起的是，接受治疗5年后，Emily体内依然可以检测到CAR-T细胞存在，并且连续三年复查都未检测到癌细胞。这些依然存在的有效T细胞，可以把重新出现的癌细胞杀死，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癌症复发的问题。至今，Emily已经健康地生活了8年。这一案例轰动世界，也掀起了CAR-T细胞治疗的热潮。
被治愈的患癌女孩Emily
数年前，Carl和宾大医学院将这一技术授权给世界三大药企之一“诺华”，成为全球首款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上市的CAR-T细胞治疗产品。在那之后，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使细胞治疗成为肿瘤治疗乃至整个生物医药行业的关注焦点。
“
我很幸运，我的工作给了我改善他人生活的机会。
——Carl H. June
”
功成之际回望故事的起点，Carl和CAR-T的相遇是浪漫而又悲情的。Carl从海军学院毕业后在贝勒医学院接受培训，期间生发出对人体免疫系统的敬畏之心，随后便踏足艾滋病病毒研究领域。然而天意弄人，1996年，Carl的第一任妻子罹患卵巢癌，五年后不幸去世。妻子的离世让Carl决心改变研究方向，将新兴的免疫学知识应用于癌症治疗。Carl和CAR-T自此结缘。
西天取经：Carl的“九九八十一难”
“很多次，我几乎不得不退出。”
我们总希望一项技术一经问世，便能立马造福全人类。但这连电视剧都不敢安排的剧情，自然也不会发生在困难重重的科研中。
万事开头难，Carl对CAR-T的研究也没逃过这样的定律。最开始研发CAR-T时，没有“冤大头”愿意为这样一个“假想”买单，美国国立卫生研究所（NIH）也没有为Carl提供临床试验的资金支持。2001年，目睹儿媳被乳腺癌夺去生命的Barbara和Edward Netter夫妇成立了上文提到的癌症基因治疗联盟（ACGT）。在Carl的努力下，团队争取到了该联盟的100万美元拨款。之后凭借研究成果，Carl又获得了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NCI）的拨款。科研的脚步终于不必因为资金短缺而停下。
Carl和当时的伙伴一直强调：如果Emily，那个差点被白血病夺去生命的小女孩，没有在CAR-T的治疗下重获新生，而是不幸去世，那么CAR-T也可能随她一并消逝。
可幸运并非常伴左右。Carl曾在顶级期刊《自然-医学》上发表了一个CAR-T细胞治疗后复发的临床案例：在给一位身患复发/难治性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B-ALL）的患者生产CAR-T细胞时，本该加给T细胞的CAR被意外加到患者癌变的B细胞上，形成了“CAR-癌细胞”。在接受CAR-T治疗的261天后，由于“CAR-癌细胞”大量繁殖，该名患者最终死于白血病相关的并发症。
困难还体现在应用上。现在CAR-T药品昂贵的价格实在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如果说“治愈”二字充满希望，那么触不可及的价格可能会掐灭希望、带来绝望。Carl没有否认当下CAR-T的高昂成本，但他和团队一直在为降低成本、推动CAR-T药物的普及而努力，“这就好像计算机刚问世时，一台要耗资数百万美元。但今天，低于一千美元的家用电脑完全能吊打当年水准”。
最新统计报告显示，2018年，全球新发癌症病例约1810万，其中癌症死亡案例达960万。也就是说，每天平均有近5万人确诊癌症，而每分钟就有超过18个人因癌症离去。我们为这触目惊心的数字心痛，也默默期待等来癌症悲剧落幕的那一天。我们愿意相信，这一天会因为很多像Carl一样的科学家们，而更早到来。
11月3日，腾讯科学WE大会，Carl和CAR-T的故事等你来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