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了背靠背首场与爵士的大战，眼见着快船在高歌猛进的三连胜后连折两阵，莱昂纳德依旧不见动静的面容，却不难让人猜出“机器人”在打什么算盘。
北京时间11月1日，回到斯台普斯中心迎战西部唯一未尝一败的马刺，混杂着过往那些年的江湖往事，与老相识们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爱恨情仇，这才是莱昂纳德不愿错过的情节。虽然分手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已有一年有余，但全然不同的情境和心绪下再重逢，谁又能不心生波澜？
又见马刺，莱昂纳德还需要证明自己吗？
上赛季在国境以北成就又一次巅峰荣耀，原以为莱昂纳德和马刺旧日情怀终将因距离而冲淡；孰料在他改变联盟格局的一通操作后，如今的重逢变成加州碰得州，离得不远，却代表着全然不同的价值理念、行事风格。
2011年到2018年圣城的那个宝藏男孩，原本以为要和邓肯一样闷骚一辈子，成为又一个终老马刺的扛鼎者的他，却在经历了多伦多的神奇一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好莱坞之城的主角。
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加州男孩回家的故事，但“机器人”的脑子里想必也一遍遍过着其他的精密计算。作为他这代球员中“第一人”的最热候选人之一，莱昂纳德需要一个足够宽广，且未被支配的明星舞台，譬如，洛杉矶快船。
这大概是过去20多年间风水流转，却依然如故的圣城给不了他的。2018年夏天分道扬镳后，无论再以什么身份面对旧主，虽然也许意难平，但绝不会有的一种情感，叫做后悔。
分手后的客套：别说还有感觉，你我都知道拥抱不代表亲切
分手之后的拥抱，有多少真情实意？
今年1月4日的AT&T中心球馆，比漫天的“叛徒”（Traitor）声更尴尬的是，圣城球迷迎接莱昂纳德和丹尼·格刘两位旧臣冰火两重天的态度。这感觉像极了詹姆斯在“决定1”后重回克利夫兰时，骑士球迷毫不吝惜给大Z的欢呼，却铁了心要对皇帝一嘘到底的场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莱昂纳德从离开前就觉得，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
125-107，获胜的是马刺，分手后的初次相逢，以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尴尬的结局收场。德罗赞收获了一个三双，而莱昂纳德收获了一个拥抱。倒不必给昔日师徒俩的这一抱赋予太多的内涵——知遇之恩，谁都明白；父子之情，不用硬凹。
在这8年之前，正是波波维奇在2011年的选秀中送出了爱将乔治·希尔，才从步行者换来了最终摘下莱昂纳德的15号签；但是在这个三年级生拿到FMVP的2014年夏天，他却没能等来提前续约的邀约，而他的同届生中有8人提前签下了大合同。正是带着这复杂的情感，莱昂纳德和圣城的缘分又延续了4年，直到最后落得一地鸡毛。
绝不只是一方的错，正如分手后的恋人都应该首先检视自己一样。分手后的第一次重逢，那原本或许不在计划内的一抱，与其说是释怀的温情牌，不如说是隔阂的距离感。当主教练不得不提醒球迷礼貌、绅士地迎接故人时，暗含的台词是，或许我们从未亲切过。
这场重逢之时，猛龙正以28胜12负的战绩早早领跑东部，而胜率将将过五成的马刺却在西部前八的界限上挣扎。这也像极了NBA两种截然不同生存模式的碰撞——连续多年晋级季后赛的猛龙在得到顶级巨星的加成后，终于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而笃信过去20多年自营体系的马刺，连续2年季后赛首轮出局，在军备竞赛日益升级的西部，仿佛要开始走之前猛龙在东部的老路了。用猛龙总经理乌杰里的原话说，就是“总是重复着做一件事情”。
当莱昂纳德身上的球衣从猛龙换成了快船，再一次出现在马刺那略显灰白的主色调面前时，这种对比就愈加明显。一边是今夏凑齐莱昂纳德和乔治，一跃成为夺冠热门的洛城新贵，一边是阵容虽无本质提升，但很少有人怀疑会连续第23次出现在季后赛的马刺。与其说是莱昂纳德选择了能将自己价值最大化的夺冠配置，不如说是这个联盟的生存模式悄然发生着变化。
是的，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加州男孩，已经从圣城的希望，变成了时代的弄潮儿。
“并非领袖”的反击：从宝藏男孩到好莱坞大明星
曾并肩作战，如今反目操戈
之所以说莱昂纳德与马刺之间客套犹存但亲切不再，也是因为昔日主帅在去年开季时评价他的那句话——“不是领袖”。这番评价很难说不带着些私人的情感，因为他用来当做马刺领袖的几个范本，吉诺比利当然能服众，但要说帕蒂·米尔斯比莱昂纳德更够格，很少有人能苟同。
在那时，尚不知自己能带猛龙走多远的莱昂纳德只是淡淡地回应：“这说法很有趣。”
莱昂纳德并不觉得是马刺的体系限制了他从球星到超巨的进化过程。比之后来的猛龙，以及如今的快船，那只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球队文化罢了。但那种在圣城不曾有过的、在球场上放飞自我的快感，却让他上赛季的表情和话语纷纷多了起来。
“围绕着你打造战术，那肯定是乐事一件。对我而言，终于可以实现童年的梦想了，那就是一场比赛出手20次！”统治力在季后赛逐渐彰显时，莱昂纳德也道出了快乐的理由。
今年4月28日，马刺在输掉与掘金的抢七大战后，连续第二年没能挨到五月就结束了失望的赛季。就在同一天，猛龙却已经打响了东部半决赛的第一枪。莱昂纳德豪取45分、11个篮板的统治级数据，让队友洛瑞想起了10年前面对开拓者9投9中的姚明。
同一天，在两个赛区看似毫无关联的故事线，却因为莱昂纳德和马刺的往事而显得意味深长。
时至今日，大概很多人再提那句“不是领袖”时会选择一笑置之，因为莱昂纳德早已证明了自己在不同环境下的领袖气质。但他似乎并不打算继续纠结一年前那有失公允的评价。季后赛艰难地从东部突围时，高举奥布莱恩杯在多伦多环城游行时，他都把对昔日恩师的感谢挂在嘴边。
都过去了，往事随风。这一年吉诺比利的20号球衣高高挂起，帕克略带遗憾地结束了奔跑，而邓肯在马刺食堂混吃多年作为助理教练重回大家庭……当年被视作GDP接班人的他，那个低调、朴实、高效的风格与圣城的传承显得颇为契合的宝藏男孩，从多伦多辗转去洛杉矶，已经准备好开拓他自己的时代了。
在影视、媒体、娱乐等行业异常发达的洛杉矶，莱昂纳德势必要面对此前在圣城、在多伦多都不曾面对的长枪短炮，这些他都无法面无表情地仓促打发。虽然在里弗斯的描述中仍是那张“训练中从不嬉皮笑脸”的老面孔，但身在好莱坞之城，即便莱昂纳德不想改变，也势必会被潮流推动，没有片刻驻足的机会。
成为他所签约的球鞋品牌一哥，莱昂纳德最新推出广告片中的两句文案，也道出了他未来更宏大的使命和愿景。
一句是“这是他的城市”（This is his city），一句是“统治洛杉矶”（Reign over LA）。
无论莱昂纳德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内兑现诺言，但一年多前仍被圣城青睐的小镇青年，却开始在繁华的城市中找寻着另一个舒适区。
过去的美好，终究过去了
圣城河水不会逆流而上，而老故事总要被新剧情覆盖
立志要做洛杉矶的新主人，莱昂纳德除了球场上的统治力外，更需要全方位立体式的包装。这方面，长年以来永不离开聚光灯下的湖人将士也许更驾轻就熟。三旬老汉詹姆斯在各社交平台狂刷存在感，各种套路溜得飞起，而莱昂纳德的推特万年不更新，唯一关注的NBA球员还是“超六”克劳福德。
但既然选择了大舞台，便再无回头的机会。未来数年的洛城争霸，必定全然不同于那些年在圣城的幽远宁静、细水长流。在见证了太多成王败寇俗套故事的好莱坞之城，作为失败者的沮丧和痛苦也必然会被无限放大，而这是莱昂纳德不善于处理的一面。
所以，生存模式只剩下简单而残酷的一条，真正把洛杉矶变成“他的城市”。
都市丛刘中不再有童话，而马刺球迷中流传度颇广的那个段子——“圣城的河水逆流而上”——在如今NBA不得片刻喘息、没有时间怀旧的生态中，也显得有些遗世独立，虚无缥缈。
莱昂纳德原本是被寄予厚望，要把那个段子从空想变为现实的那个人，但要让自己被作为时代的标杆而铭记，他只能把更好的故事留给洛杉矶。毕竟，在另一座城市，9号、20号和21号三件球衣旁，已不可能给他的2号再留空间。
因为，圣城的河水永远不会逆流而上，而推动NBA新老传承、代际进化的也从不是对过去的执念，而是对未来的探寻。在太多的新故事造成信息过载的年代里，老故事很容易就会被记忆覆盖，少人问津，不复记起。
在我们随着新赛季一并迎来的2020时代里，而莱昂纳德和马刺谁更可能成为未来十年的主角，虽然很残酷，但相信多数人心中都有默契的答案。
（撰文/Rayingfish）
